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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无心

  四章 无心 (第2/2页)
  
  会來吗
  
  移目望去 云横星外 月在天心
  
  去年的这个时候 自己和秦浪川一伙还在赶赴大同的路上
  
  尤记得自己曾在鞑靼大营中与乌恩奇摔跤比试 胜出后 要求三娘子钟金遵守诺言
  
  女人会把所爱的男人当作整个世界 而男人则常把女人当做成功的装饰与附庸 俺答身为部落领袖 一代枭雄 所思所想不受人羁 不知枕边柔风 能否将他的铁石心肠吹动
  
  自己当初赌这一注 是知道俺答虽身为大汗夫人众多 却独爱一个钟金
  
  而长孙笑迟心里 也只有一个水颜香
  
  但愿春风能化雨 莫随秋气催转凉
  
  次日晨起推窗 面肤间透來些许潮意 眼望楼下 雾色氤氲充街塞巷 深了青檐 淡了白壁 遮遮漫漫 令人如坠梦里水乡
  
  洗漱已毕 吃过早饭 他在客栈外茶棚扯了把椅子 一面品茶 一面静静等待
  
  周围开门、摘板、相互问候的声音淅沥交响 点心铺、馒头铺、豆腐坊……各色铺位又都挂旗的挂旗 扯幌的扯幌 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卖鱼的摊位空着 偶有买主打听 周围小贩都摇头 于四姐冲那边喊:“怎么 孙秀才今儿又沒出摊儿 ”狗嘴孙笑道:“咳 他那三天打渔 两天晒网的 哪是过日子的人哪 ”于四姐嘀咕:“他昨个买了好些酒 可能是晚上喝多了 ”狗嘴孙偷笑道:“你心疼他就多掺点水呗 ”“别废话 ”于四姐将手里抹布“啪”地往酒坛上一抽 “老娘的酒都是好粮食酿的 哪坛掺过水 ”狗嘴孙笑道:“对对 不用掺 反正都是水 ”于四姐翻起白眼 沒好气地道:“你好 弄条吃屎噎死的狗 炖得锅臭肉臭嘴也臭 ”狗嘴孙哈哈大笑 于四姐瞧他的老豁牙甚是滑稽 一时也笑了
  
  常思豪闲來听他们拌嘴 觉得颇有趣味 在京时每日左右逢源疲于支应 脸上笑笑呵呵 心里总是不停算计 生怕哪处不周 会落下把柄招灾惹祸 而眼前这俩人斗嘴皆是出于无心 哪怕说得再不堪、再恶毒 最终哈哈一笑 也是笑过就算 谁也不记谁的仇
  
  也许长孙笑迟就是爱上了这样一个无心的世界 才不愿再回到从前吧……想到这里的同时 脸上的笑意便在初升旭日的金光里 随着雾气渐渐地消散了
  
  太阳愈高 雾气愈薄 心亦愈冷
  
  眼瞧日过天心 常思豪叹了口气 如果他肯來 实在不必等到正午的
  
  是水颜香劝说无力 还是他的心已然彻底与世无争 连隆庆的信都……
  
  罢了 结果摆在那里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会了茶钱 他进客栈找伙计结账 瞧先生打算盘的功夫 只听街面上有“扑踏、扑踏”的声音 回头看时 有几匹骆驼正从门口一闪而过
  
  他打个恍惚 追步门边探头瞧去 那驼队上的人毡衣红袖 头顶光光 果然都是和尚 中间一只骆驼上还担了个汉人服色的年轻人 那人背手受缚 屁股朝天 小腹卡在驼鞍里不知待了多久 脸上憋血胀得通红 驼队经过一家小饭馆 缓缓勒定 几个和尚叽里咕碌说话 似乎有意在此打间 但前面的领队僧大声喝斥 似乎反对 然后一拨骆驼 奔了馒头铺
  
  常思豪在后看的是队尾 原瞧不太清前面的情况 这会儿那领队的和尚一出列 露出的侧脸眉高鼻挺 耳戴金环 光脑袋被阳光一照像打了酥油般亮 他登时便认了出來 心想:“咦 这不是火黎孤温吗 ”
  
  前阵子俺答派人攻打瓦剌 火黎孤温急急赶回 这会儿又在宜宾外现身 倒让人有些意外 或许这俩月之间 仗已经打完了 他偏身蔽在门框后瞧着 只见火黎孤温买了不少馒头装进随身的布口袋 把口袋嘴扎系在一起 往鞍上一甩 上了骆驼冲其它几个和尚一招手 驼队又复启动 “扑踏、扑踏”向东南方驰去
  
  常思豪回身甩下一张银票 喊伙计牵出三河骊骅骝 一翻身上马直追
  
  马蹄声太响 他不敢追得过近 好在路面多有潮湿 留下不少驼印 一路循迹追出來七八里地 前方风压苇倒 大江斜横 驼印消失在岸边 火黎孤温等人不见了行踪
  
  常思豪纵马沿江逡巡 上至一处小坡 只见周遭一大片芦苇萧黄 江心处几点帆影 其中一艘的甲板上恍惚有些高大的牲口 由于顺风顺水 船速很快 距离太远 已经看不大清 心想:“上次火黎孤温由剑门入川 途经眉山 一路南下 从路线上看应是奔广西 今次在宜宾上船东去 那多半是要去聚豪阁了 却不知那被捉的年轻人又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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