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本】117七章 判决 (第1/2页)
众人聚目观瞧。站出來的是一位琴师。
只见他将琴轻轻搁置于地。上前两步在梁伯龙身侧拜倒。
梁伯龙急道:“侬……”
那琴师伸手拦住。从容一笑道:“梁先生。什么都不必说了。此事是在下求你出头。此时此刻。又怎能独善其身。”言罢向上叩首:“草民张元忭。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常思豪和刘金吾一见此人。登时认出他便是在独抱楼后台一起等梁伯龙的那位白衣青年【娴墨:左穿右绕。至此方入正文】。均想:“他怎么扮成琴师混进來了。”刘金吾负责宫内安全。尤其感到后怕。
隆庆瞧着张元忭。一阵阵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呵呵轻笑出声。道:“看來朕这宴会是开不下去了。也好。今日灶王上天言好事。朕在这金銮宝殿设公堂。都是一样热闹【娴墨:文字热闹、故事热闹都不是好事。金庸自言射雕情节热闹。就是对当时的自己不满。然不热闹。吸引不得眼球。如今木心、废名等人文字。几个还读。作者铸大剑。热锤冷煅。中前期不得不写热闹。写热闹正是烧红剑体。为淬火做准备。冷透处才是真真扎心处。】。”隔了一会儿。问道:“张元忭。你又是何人。”
张元忭道:“回陛下。草民乃浙江山阴人。与徐文长乃是同乡。草民父亲张天复乃嘉靖二十六年进士。是徐文长的同学。因长辈交厚。草民又喜爱徐公的戏作。故而常至狱中探视。知晓一些内幕实情。”
御史张齐眼睛亮起道:“哦。你是提学副使张天复之子。”
张元忭道:“正是。”
张齐大笑:“你父数败于流寇。又在云南任上贪污。被削籍遣归。不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又遣你上京來告偏状。莫非贼心不死。还想借徐渭这点事情打击报复朝中大臣。为自己争名翻案么。”【娴墨:言官闻风就雨习性暴露无疑】
他笑了半晌。忽觉气氛不对。殿中官员一个个闭口无言。都静静瞧着自己。偷眼一瞥。皇上目光不正。大有嗔色。他赶忙低下头去。
隆庆瞪了他一眼。转向张元忭道:“你肯讲明出身。显然心中无愧。好。那便原原本本。把事情讲來给朕和众卿听听。”
张元忭向上叩首。当下一五一十将始末根由诉说起來。
原來徐文长受胡宗宪一案所累。入狱遭刑之后。双耳被刺穿。身上伤口处处化脓。下身溃烂。尿水淋漓难下。三度寻死。均被狱方阻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精神多次崩溃。
然而毕竟人命关天。且因其文名太盛。各处许多诗人、文士、名流、画师、高僧、商贾都曾设法营救。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若是将他逼死狱中。上下人等难脱干系。于是官员设计。买通徐继妻张氏。假意说徐文长确属无辜。放他回家。令张氏监察其行动。将往來书信暗录附本。交递上官。查其蛛丝马迹。以为明证。那张氏人品不正。与徐又是半路夫妻。贪图财物。也便一口应允。【娴墨:半路夫妻之鉴。为小三抛妻的都好好想想吧】
徐文长九死一生。好容易将伤病养好。偶然间发觉此事。大为光火。精神再度崩溃。与张氏口角之余撕打在一处。不慎失手将其打死。地方官员便又把他羁押在案。判为死罪。【娴墨:直叙省笔】
述过前情。张元忭伏地道:“皇上。胡少保功过是非。暂且不论【娴墨:此言见小张真精明】。徐文长之两度入狱。实为大冤。他身遭非刑。受尽苦楚。在情绪极其不稳的情况下与妻子冲突。又是失手误杀。实在罪不致死。望皇上念他平倭有功。灭寇出力。曾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情分上。免其一死。放他出狱。如此江南百姓、士人学子。必都欢呼雀跃。感念皇恩。”说着冲旁边递个眼色。梁伯龙从怀中掏出一沓纸來举高。内侍接过查检一番。送至紫宸台上。
隆庆接过细看。前面是呈状。写清事件始末、证人证言。后面几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签名。足有数百人之多。其中不乏一些高僧雅士、书画名家。末页最后一行的名字。赫然就是梁伯龙。
他沉吟片刻。道:“海瑞何在。”
席间一个瘦小身形站了起來:“臣在。”
隆庆将呈状交予内侍一挥手。说道:“这件事情。就由你这大理寺丞辛苦一番罢。”
海瑞接过状纸。并不回话。前前后后地翻看了一番。这才道:“回皇上。徐渭一案正是臣之所辖。臣查看公文时。觉此案疑点重重。颇为蹊跷。故而早已派出人手去山阴查证。结果与张元汴这份呈状所陈事实大体相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双手捧过头顶:“臣知此事牵连颇多。不敢擅作主张。已写下奏折准备提交皇上。请皇上龙目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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