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本】155五章 摊牌 (第2/2页)
是否因他已经设定好了机制,就此便可一劳永逸,不,他也仅是这机制中的一环,
天下何处不东厂,东厂只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而已,正如刺一俺答不足以平鞑靼,杀一郭书荣华得到的,也只是一时快意,无法改变天下大势,相反,自己出手成与不成,都会被迫逃亡,失去现有的地位和话语权,由绝响來统领百剑盟,剑家义理也会彻底湮枯,郑盟主的遗志更无人堪继,这天下,便永远是东厂天下,
思想决定了制度,决定了支撑着这个世界运作的机制,要改变世界,须得改变每个自我,剑家将一切归结于“吾”,正是直指核心,因为我们就是众生,众生变,方为翻天覆地,【娴墨:深意特特挑明写、挑明说,原不符写作原则,然这恰露出作者深心所在,是希望能以此言激活读者之心,生出大家通过各自坚持自我來共同改变这世界之念,这一段话,可谓作者大愿景,此书真灵魂,】【娴墨二:其实作者之理念,有甘地不抵抗思想的成分,甘地那时候,当权人掌握的资源,民众无力抗拒(捡砖怎么砸坦克,),这时候怎么办?他就说不要去激化矛盾,只在内心中坚持自我,慢慢等那些当权人改变,等他们老、死,而民众呢,每一个“我”都做一个好人,培养孩子也是做这样的好人,等坏人都改过了、死光了,好人自然占领世界,这个想法消极而缓慢,效率很低,但不会犯大错,中国现在发展得快,是以牺牲了很多东西为代价的,人家经济衰退,人民生活依然比中国人过得好,幸福指数依旧比咱们高,那么是经济重要还是人的幸福重要,经济是为谁而存在、又是为谁來服务的,甘地的“不作为”,恰是一种作为,过马路大家都不守规则,“我”守我自己的,但不去指责别人,强求别人,当守的人越來越多,每个人都守的时候,中国式过马路就不见了,重点在于,在普遍不守规则的大气候下,我的内心有所坚守,不会因别人的不守规则,而令我自己感到“傻”,感觉不舒服,】
哗啦一声响,他从水中蓦然站起,目中凝光如铁,
奶白汤水自他亮栗色的皮肤表面顺滑而下,程连安仰对雄伟,“咕咙”咽下一口唾沫,将衣物高捧过头:“请侯爷更衣,”
刘金吾、俞大猷、戚继光都在跨院花亭,众星捧月般围着秦郭二人闲坐吃酒,瞧见常思豪回來,身上锦线盘花,银衣闪闪,颇显精神,都禁不住赞叹起來,郭书荣华笑道:“我这件衣服做得之后,向未上身,好在剪裁宽大,侯爷穿着也不嫌紧迫,”
几人仔细瞧去,这才意识到常思豪此刻所穿与郭书荣华身上的形制、颜色、款式都很相近,只是常思豪较为高壮,将衣服撑得更加饱满,肩头的牡丹便显高了一些,刘金吾眼睛骨碌碌在两人身上转动,明白郭书荣华的用心,笑容不免有些暧昧,
常思豪将袖口贴近鼻侧,深深一嗅,开怀笑道:“原來是督公的衣裳,怪不得香气扑鼻呢,”
郭书荣华见他的高兴似是发乎内心,也自欢喜,常思豪落座发现不见了小山和丹巴桑顿,问到:“上人他们呢,”刘金吾笑道:“跟着徐三公子走啦,他还非要四大档头护送不可,这位徐三爷呀,这回是真吓破胆了,”
常思豪目光微凝,又向旁扫,欲言又止,
郭书荣华使个眼色,侍者退下,仅留程连安在侧,
常思豪道:“聚豪阁外扶反军,内勾重臣,今日闹出如此大事,可见气焰嚣张,督公还当上报朝廷,由内而外,一体肃清为好啊,俞老将军,戚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呢,”
戚继光在京师待的日子不长,却已经在官场磨得两面见光,近來和刘金吾搭上,又学得不少,一听话音便知他是借机來咬徐阶,今日郭书荣华受到冲撞,机会确是正佳,忙道:“侯爷言之有理,贼人猖獗,正当请示皇上,发起天兵,将之一扫而平才是,然当初胡少保带领我们在外平倭,便是有人在朝中搞鬼,结果弄得处处掣肘,难尽全力,尤记得当时有人传言,大海盗头子徐海便是朝中某人的亲戚,因此走私通倭,无人禁得止,如今韦银豹一伙和这什么聚豪阁勾连成气,皇上得知必然下旨剿匪,广西定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可若是有人在背后捅刀,俞老将军这仗打起來,恐怕也不会顺利,”
俞大猷道:“嗨,文官斗心眼儿,武将抡拳头【娴墨:文官喜斗,从不明说,武将粗鲁,偏爱装有文化,老俞一句话把两边都得罪,是真坦荡,】,世上哪有顺当事,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自知无愧于心就成了,”
秦绝响虽不知常思豪他们怎么和徐阶结下仇口,但一听话风,心里便有方向,适时帮衬道:“老将军旷达自适,真英雄也,不过您也要知道,将相不合,都是将倒霉,那么大的岳飞都栽了,何况旁人呢,”俞大猷听了哈哈一笑,不当回事,却也不再多言,
程连安明白自己被留下來的意思,一直堆笑听着谈论,同时观察督公的表情,此刻见常思豪等人不再说话,督公又静静不语,便即欠身向前,一笑道:“徐阁老乃国之重宰,相信行事自有分寸,三公子年轻好玩,交游不慎,便易为人所乘,诸位放心,东厂一定细细查办此事,绝不会让两位将军受了委屈,”【娴墨:单位讲话,多是二把手讲得多,何以故,发言人被攻击、非议时,一把手正可以后面观察情况也,到闹得差不多时,大领导不发言,则莫测高深,若发言,也是总结各人发言情况而发,出口必然面面俱到,令人以为领导真高,实际不过是小把戏,明此道者,于职场小心从事,指日高升不难】
程连安是东厂的人,在这场合里,他说话即代表着郭书荣华的方向,戚继光听他话里对徐阶大加维护,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刘金吾笑道:“督公,今日那两个贼,以前便常跟在三公子身边,今日若非经他允许,能化装跟來吗,您在东厂,我在内廷,说起來咱们都不外,请问督公,冯公公被逼卸职,是谁的意思,您不会不知吧,”
程连安一听话风便即明白,这一桌人显然已经形成了倒徐的联盟,俞、戚二将有旧怨尚可理解,沒想到刘金吾也加入了进來,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风向,这一点尤其耐人寻味,
刘金吾继续道:“詹仰庇和陈阁老在金殿参倒了李芳,他们手里的证据是哪來的,您明白,我明白,徐阁老心里更明白,您是跟冯公公相处了多少年的人,您跟他不亲,谁相信哪,李芳被徐阶强推上位,屁股沒坐热就被挤了出來,落了个掐监入狱的下场,徐阶这心里能沒些计较,这两年他往朝廷四处安排的人,哪个不是泥坑里栽蒜,稳稳当当,”
见郭书荣华脸上保持着淡淡笑意,也不知想些什么,常思豪忽然有些不耐,豁然道:“督公,前些时,郑盟主也曾派人与您接洽过,现如今他们不在了,我还在,今天大伙也都在这儿,我就跟您摊开了说罢,徐阁老持政保守,只顾安插党羽,不恤九边将士,构陷胡少保,排挤冯公公,害死程允锋,私通叛民逆匪,纵容三子胡为,再这样下去,他就是第二个严嵩,这面大墙,到了该倒的时候了,不光金吾、戚将军我们几个,就连陈阁老、张阁老他们也一样,大伙都是这一条心,您是个什么态度,就给个话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