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件被当事人遗忘的大事 (第2/2页)
特别在建州一事上,正是当今陛下没有听取所谓贤臣的劝阻,而是执意收复建州,这才得以将河南百万灾民安置在土地肥沃的建州。
现在还在这里提倡陛下要听取这帮贤臣的劝谏,还要求皇帝唾面自干,根本就是在这里“妖言惑众”。
最重要的是,在他心目中的圣人天子压根不是什么唾面自干,而是要像弘治这种敢想敢干的睿智暴君。
徐鸿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酒水,却是知道这个状元郎已经触碰到张遂的逆鳞,却是不该如此来定义圣人天子,更不断间接贬低当今圣上。
这……
在场的新科贡士和落榜举人隐隐觉察到张遂身上的火药味,看到张遂似乎要挑战刘存业,不由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自然是以国家大义者为贤臣,以一己私利者为小人!”刘存业在近一年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压根瞧不起张遂这个小小的地方官员道。
主持此次的同乡会的是广东商会会长黄裕,对刘存业的答案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遂心里十分不屑,当即认真询问:“依你之见,刘大夏是贤臣还是小人?”
“刘大夏当年之举虽有不妥,但其本意是止兵戈,并没有贪图一己私利,自然算得上是贤臣!”刘存业已经成为地地道道的卫道士,当即理直气壮地表态。
徐鸿的眉头当即蹙起,显得目光复杂地打量这位状元郎。
若其他事情或许会认可,但刘大夏的隐匿安南档案的做法简直是误国误民,更是赤裸裸对皇帝不忠。
如此恶贯满盈之人,更是让朝廷错失最佳征讨安南的路线,又怎么能被称为贤臣呢?
张遂的眼睛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当即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刘大夏虽不图钱财和权势,但却贪恋个人虚名,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如此不忠,谁人敢称其贤?”顿了顿,便将矛头指向在场的士子道:“即便是在场的诸位,你们有谁能做到为国家而不计个人得失呢?你们寒窗苦读十年的动力有几个是要为国家,你们考取功名无非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光宗耀祖,何须如此惺惺作态呢?”
此话一出,整个前厅顿时安静下来。
虽然张遂说的话不中听,但奈何这便是时下的事实,却是一举将他们虚伪的面具扯了下来。
“张御史,按伱所说,这朝堂无一贤臣,全都是小人了,那么大明何来今日如此的昌盛?”刘存业感觉自己的面子被落了,显得怒极反笑地道。
张遂并没有被问题难倒,而是直指核心:“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当今圣上从不以贤君自居,然处处为百姓着想,乃真正的圣人天子!而今朝堂不以贤臣和小人分之,然大家同心协力同渡难关,这才是今日昌盛之因也!”
这……
广东商会会长黄裕听完这番说辞,却是对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辽东御史刮目相看了。
“说得好!”
在场的几个资历更老的官员其实看得更透,若是知晓现在的昌盛其实是皇帝用人得当所致,像李嗣便是被朱佑樘提拔起来的,当即便纷纷附和地道。
众新科贡士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官场的人,显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的追求并不纯粹,以其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贤臣形象,还不如努力做一个可以替皇帝分忧的能臣。
“该死!”
刘存业看到自己在这一场争论中完全落败,虽然张遂赢得在场官员的掌声,但心里已经恨透了张遂。
却是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能够熬起来,一定要让张遂摔得粉身碎骨,从而报今日在此之辱。
张遂虽然感受到刘存业的敌意,但整个人显得不悲不喜的模样,继续跟徐鸿主动谈及建州的现状。
虽然脱罗被炮轰双腿,但仍旧还顽强地活着,正率领一支残部躲藏起来了。只是不管脱罗如何不甘,爱新觉罗氏对建州卫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现在大明并没有主动招惹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而是一门心思建城扩张地盘,通过筑城的方式将整个建州纳入大明的版图。
至于迁移的在百万灾民得到妥善的安置,在大明兴建水利之时,越来越多的灾民愿意投入开荒的热潮中。
在三年免税和官府授予田契的刺激下,大大刺激灾民们的积极性,建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拓荒田。
张遂默默地喝了一口酒,显得十分笃定地道:“只要朝廷能坚持熬上三年,各地筑城和水利修建完毕,整个建州必定永久纳入大明,而建州亦将成为大明的东北粮仓!”
由于是亲眼见证,所以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皇帝此次选择收复并开拓建州的计划是多么的睿智,而他们的皇帝是多么的英明圣明。
至于刘存业这种人,压根不配生存在时下的弘治朝。
“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御史,你理这种小人物做甚?”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一个刑部官员故意大声地安抚刘存业。
徐鸿扭头望了一眼那个传言正要被都察院搜查厅的刑部官员,却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张遂虽然在去年会试成绩十分优秀,并且成为小传胪的十二人之一。只是事情出现了意外,张遂不仅无缘一甲三进士之位,而且连京城都呆不下去。
虽然出任辽东御史后,张遂在鲤鱼谷口一役中立下赫赫军功,但并没有得到朝廷的升任,反倒被朝廷调派到建州协调辽东刘宣做着最辛苦的工作。
正是如此,一个小小的辽东御史固然很能辩论,但远远不及刘存业这位翰林修撰,这位名副其实的储相。
张遂将那位刑部官员嘲讽的话听在耳中,却是充耳不闻地道:“徐鸿,过些天咱们恐怕有一场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徐鸿当即一愣地道。
张遂同样一愣,却是认真地打量徐鸿道:“徐鸿,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真的彻底忘记了吗?”
“啊?什么事啊?”徐鸿迅速搜肠刮肚,显得十分茫然地反对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刚刚还一副沾沾自喜模样的刘存业在听到这里的对话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惊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