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有很多人 (第2/2页)
李欣是魏王李泰的儿子,这孩子自小就乖巧,他正捧着碗喝着汤。
李恪问道:“青雀去做什么?”
李承乾吃着羊肉,道:“说是要去测量土地的年龄,可能要走不少地方,看看那些地方的土。”
李恪道:“到如今还是青雀最清闲。”
李承乾道:“你呢?”
“恪还不打算停下来,这世上总有很多旧事需要办,官吏的能力不够就需要有人看着,子民需要教化,就需要有人去教导,恪觉得这辈子都办不完这些事。”
说着话,李恪自嘲地一笑,道:“若有一天恪觉得累了,想要停下来,还望皇兄不要见笑。”
说着话,他举起酒碗就一饮而尽。
李承乾又给他倒上酒水。
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耳边都是孩子们的玩闹声,李恪的眼睛有些微红,道:“皇兄,有件事,恪一定要说。”
“你说。”
“以前恪走动各地,父皇也好,皇兄也好那时候我们李唐的皇帝都没有对世家妥协,世家对李唐社稷口诛笔伐,因父皇的氏族志,皇兄的监察,他们恨不得揭竿而起。”
“当年父皇东征,皇兄在洛阳杀得人头滚滚,就再也没有人敢言造反。”李恪的语气激动了几分,他红着眼又带着笑意。
这笑意中带着骄傲,他言道:“当年恪走访各地,查问各地时常会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恪,也会有人想要将恪赶走,那时觉得没有人相助。”
“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有了一群又一群的崇文馆学子,他们带着郑公的话语,去教化子民,看到那群学子,恪就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是值得的。”
李恪话语停顿了片刻,又道:“很值得。”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星空道:“这老天是眷顾大唐的。”
李恪也抚着下巴的短须。
当年李恪像是孤身一人在各地走动,面对世家面对那些不平事,他为了乡民站出来。
现在李恪也不再是一个人了,越来越多的学子学成之后支教各地,改变着许多地方,那些学子会叫喊,会愤怒地面对不公。
支教的夫子都是从长安出发的,他们前往各地会告诉人们,如今的长安是什么样的,如今的政令是什么样的,如今的皇帝是什么样的。
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长安。
但愿,往后百年还是如此。
李承乾将身体的重量放在椅子的靠背上,揣着手笑道:“其实朕也不是一个人了。”
李欣喝了汤水,他将比脸还大的碗放下,从边上拿了几颗核桃,跑去分给於菟兄长吃。
除夕这天,长安城的夜空又有了异象,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李治正在与丽质讲述着他的设想,那是一个水轮机或者是汽转球的想法,这个想法还未成图纸,只能通过口述讲着。
李丽质坐在母后边上,神色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厌倦了。
长孙皇太后听了之后就很有兴致,问道:“当真?不用人力就能动?”
李治道:“当然了,若能够造出来一个很大的炉子,就能够不用人力,让印刷作坊自己运作,只是……”
“只是什么?”
听母后追问,李治神色颇有得逞之意,他道:“只是需要很多很多钱。”
“呵呵……”
李丽质忽然冷笑,像是早有预料,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
见母后似乎真的在盘算要给多少银钱,李丽质忙抱住母后的手臂,道:“母后,稚奴要的银钱至少上万贯。”
“啊……”长孙皇太后有些迟疑道:“要这么多?”
李丽质瞪着弟弟道:“稚奴,皇兄与杜荷都给你多少银钱了!就算是给了你银钱,你多久才能造出来?给你的银钱根本没有尽头。”
李治本就是个好孩子,他的确把钱都用在了各种发明上,只是发明有没有用不是钱说了算的,再者说科研发明就是需要一次次地试错。
被皇姐这么一数落,李治就低着头不言语,很委屈。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东阳从一旁走来端着一盆柑橘,道:“只要稚奴再经过细致的规划与测绘,并且在正式投入之前,多尝试可行的概率,就可以避免乱花钱。”
李治看到东阳皇姐,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他重重点头道:“多谢姐姐指点。”
东阳摇头道:“稚奴还是一副大器晚成的模样。”
李丽质叹道:“恐怕,稚奴的设想还是皇兄给他的。”
李治的脸更红了。
李慎吃着柑橘,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这里的兄弟姐妹与母后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在烟花的炸响声下,这里的欢笑声反倒是更热烈了。
夜色中,漫天的星辰下,乾庆十一年结束了。
翌日,除夕刚过,乾庆十二年新年初一,天刚亮就有官吏在坊间大声念诵着皇帝的旨意,大致意思是庆贺葱岭大胜,长安城解除宵禁七天。
皇帝还有赏赐,凡有各地戍守将士的家庭都可得十贯钱,还有米面与棉被。
不论年龄,凡有退下来的老府兵,或者为边关战死的将士家眷都有赏赐。
当皇帝的旨意下来,就有不少老府兵带着家眷向着朱雀大街的尽头,也就是太极殿方向行礼谢旨。
在有心人的眼中,皇帝的旨意更像是回礼,当初太上皇六十大寿各县的乡民都有恭贺,而现在皇帝有点像是回礼给各县的乡民。
会有人这么想,其原因也无它,历经李唐三代人,放眼如今关中,各县的乡民往上两代人数,谁家没个府兵?
正值新年初一,李承乾接见自家丈人之余,也召见了兵部尚书于志宁与裴炎。
苏亶本是来庆贺新年了,陛下与兵部两人多半有要事谈,他见场面不太合适,思量再三后,还是言道:“陛下,老臣……”
李承乾伸手拦住要行礼的丈人,“有些事还要丈人一起议。”
苏亶只好又坐回来,尴尬笑着,摆出一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