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第2/2页)
李敏说她迟钝,没有体会过,这样讲话就显得很没同理心。
或许吧。整个青春期的她,都是功利的,将时间花在有用的事情上。后来,再很用力地构建自己的生活圈。
时间是造物主,轻易地将人捏成不同的形状。时间由人掌控,却不任人主宰。最后,时间不过是此时此刻。
听着伴奏的钢琴声,孟思远忽然像是听见了喇叭声,然而她戴了降噪耳机,以为是琴键的敲击。自己正走在人行道上,没有在意。直到紧随而来的第二声喇叭,她才摘下一只耳机,转头向路旁看去,是一辆车暂停在了路旁。
年会结束后,肖华与人多聊了两句,离开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老庄一如既往地尽职,他要用车时,老庄随时都在。又一年,又是一个丰厚的红包给出。
肖华坐在车里,原先的几杯酒已经散得差不多,他看着窗外。她应该是早走了,若不是今天被他问,估计她还会提早开溜。
这个念头刚起时,他就看到人行道上的她,穿着红色的衣服,一个人在走着。
车速不低,肖华喊了停,再到车停在路旁,已经是很长的一段路了。他坐在车里,没有讲话,老庄也什么都不会问。
他知道,这么长一段路,她有可能会在中途打车。
他决定等十分钟。
外边零度,她就这么走着,还真挺不怕冻的。
老庄发现老板在看着窗外,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人的等待,都不免烦躁,更是会拿出手机来打发时间。而老板的耐心和定力,都是极佳的。他什么也不做,坐姿都没变过。
几分钟后,老板让自己按喇叭,老庄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等什么。
老庄按下第二声喇叭,以为老板会按下车窗与人讲话,却是开门下车,走了过去。
隔了条非机动车道,肖华走几步就到了她的跟前,走向她时就扫了眼她的腿,不像是穿了袜子,“不冷吗?”
孟思远将另一只耳机塞到耳机盒中,再丢进包里,“还好诶,人在动就不太冷。”
“怎么不打车?”
“你要走回去吗?”
“没有啊,这里离我家七公里。”孟思远挺严谨地又补了句,“如果是运动鞋,我还是可以走回去的。”
“走吧。”
“啊?顺便把我带到下一个路口吗?”
肖华觉得她可能真冷的脑子冻住了,“你觉得我需要节省汽油吗?”
他讽刺自己还得绕个弯,孟思远却忍不住笑了,“我们要环保点嘛。”
“那我送你去地铁站。”
“不行,你刚刚说了,不用省汽油的。”
孟思远上车时向司机点头微笑着打了招呼,这不是她上次坐过的那辆车,这辆车显然后座更宽敞而舒服。
她刚刚走路时的确不太冷,但此时坐在舒适的车厢里,暖气吹过光着的腿,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冰凉。
她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杯盖时热气就扑了鼻,出门前她煮了壶红枣水,喝了两口,甜甜的。
旁边的他看着窗外,没有讲话。一晚上的高强度社交,她觉得他可能是累了,也没与他讲话。
其实今晚的菜依旧不好吃,她打算回去后去家附近买个杂粮饼吃。
七公里的路,不是高峰时段,车开得很快,快要到时,孟思远顺嘴问了他一句,“附近有个杂粮饼,做得挺好吃的,你是不是没吃晚饭,要买个带走吗?”
她倒是问得没有心理负担,她不觉得食物有贵贱,好吃就行。
肖华转头看了她,她的还行,其实是不好吃,“你去吃吗?”
“对啊,我要去买一个。”
“行,去吧。”
孟思远对这儿的路很熟,建议了司机将车停在树下的临时停靠点。
路很近,下车后走十分钟就到了。门店很小,只卖杂粮饼,是一对老夫妻在经营,开到十一点收摊。
这个点来现买的人几乎没有,他们刚到,一个骑手正拿了外卖单离开。
“老板,一个杂粮饼,什么都不加,要葱香菜。”孟思远点完了自己的,转头问他,“你要什么?”
“跟你一样。”
“好,老板,那就两个一模一样的。”
“终于有机会让我请你了。”孟思远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她还顺便虚伪了句,“你不会嫌便宜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请我去吃顿贵的吗?”
孟思远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这句话给她的感受,就跟他当时说一定要回答吗差不多。其实本质也一样,他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我只是客气一句而已。”
“那你没必要对我客气。”
原本孟思远心里还有点生气的,但听了他这句回答,也没那么想跟他计较了。但还是不想说话,专心看着老板做饼。
老板的手速极快,放上薄脆和生菜,又刷了层酱,卷起后一刀两断,就装了袋,递给了她。
她接过后递给了他,等拿到第二个,两人一起离开。
肖华见她沉默地往前走,一句话都不讲,自己只好再解释一句,“我没有嫌便宜。”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讲话?”
“我以为你不想讲话啊。”
“那我讲的不是话是什么?”
感觉他们俩就是在讲废话。但也不想忍着他,她看了他一眼,“你之前那句反问,就让我挺怕的啊。让我觉得你心情不好,可能不太想讲话。”
“没有。”
“哦。”
“抱歉。”
听到抱歉从他口中说出,倒是罕见,孟思远笑了,“那明年年会,你能不能暗箱操作下,把大额奖金给我啊?”
肖华见她终于有点反应了,“不能”
“哦。”
“今年的,我可以补给你。”
孟思远冷笑了声,“补个烤锅给我是吗?”
“可以。”
“那不用了,我家没处放。”
她这人经不起逗,他一说就当真了。
肖华笑了,“那我换个别的。”
“不用了。”
“真生气了?”
眼看着就要走到小区门口,而他的车一眼可见,再更后面些的地方,孟思远停下了脚步,“我不送你到车前啦,谢谢你送我回来。”
肖华却没挪动步子,他很清楚,他不走,她就不会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孟思远觉得他的智商,为什么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不会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吗?”
“我当真了。”
“我没有这么小气的。”
停着的那辆车,像是种提醒,提醒着他要头脑清醒,他的原则必须大于一切。
肖华看着她,“下次给你,进去吧。”
孟思远想说不用,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好,再见。”
看着她走进去后,肖华转身继续往前走。
而那辆停着的车也驱动了向他驶来,直至平稳地停下,老庄下来开了车门。
上车后,肖华很想抽一根烟,但他从来不会在车内吸烟。他拧了瓶矿泉水,灌了半瓶下去。
买下手表的时候,他没有打算送出去。
可他很清楚,是为什么买下。
他太过擅长夺取,凡事都以自己的需求为先,甚少考虑别人的感受。在利益面前,也无需考虑别人的感受。
可看着她时,他希望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如果一块表能让她感到快乐,他愿意给她这个快乐,他并不想要任何回报。